2018年11月12日 星期一

[ 視聽閱讀 ][ 讀書筆記 ]《王育德 - 自傳暨補記》王育德、王明理 日文原著


一、書籍資訊簡要:


書名:《王育德 - 自傳暨補記》王育德、王明理 日文原著

作者:王育德、王明理 (日文原著)

出版社:前衛

出版日期:2018 年 9 月 初版一刷 

ISBN:978-957-801-858-7

推薦星級:★★★★★

二、閱讀心得短評:


王育德何許人也?相信大部分的台灣人對這個名字是相當陌生的。然而他畢生對於台語研究的貢獻以及在海外從事台灣獨立運動,台灣人元日本兵的補償問題等等的努力,其對後輩的影響可說是既深又遠。






王育德 1924 年出生於台南傳統封建大家庭。其父王汝禎當年在台南市區經營赫赫有名的「金義興商行」的老闆。而王育德是王汝禎的第二房老婆阿江 (アエ) 所生的次子。王育德在 1943 年曾考進東京帝國大學,隔年因躲避空襲而返台。曾任嘉義市役所庶務課職員與台南一中教員,也在當時台灣新戲劇活動中相當活躍。其同母兄長為王育霖,是日治時期第一位在日本擔任檢察官的台灣人,於二二八事件中遇難,下落不明。於此之後,王育德深感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而經由香港輾轉逃亡日本。而後於東京大學復學。王育德在日本多所大學主要專事語言教學工作,本身也是第一位台語博士與享譽國際的台語語言學家。除此之外,王育德在 1960 年時與當時在東京大學留學的黃昭堂等六人,於日本共同創立了推動台灣獨立運動的社團—「台灣青年社」,同時也開辦日文版的《台灣青年》雜誌。由於這些 “課外活動” 延宕了王在學術上研究台語的腳步。所以遲至 1969 年才獲得東京大學文學博士學位。其一生在歷史、語言與文學上有相當多的著作。而最為人所知的這本關於台灣歷史的著作《台灣:苦悶的歷史》於 1964 年由日本弘文堂出版,中譯版直至 1979 年才出版,並影響著許多台灣獨立運動人士,然而無論是中國國民黨或是中國共產黨都批評此書數典忘祖,將此書列為禁書。


根據書中的描述,王育德幼年的生活相對於其他一般來說百姓,已不僅僅是豐衣足食而已,我想家財萬貫或許勉強可以形容。從書中照片在 1935 年時,小朋友居然能夠擁有一台可以乘坐的玩具四輪汽車,抑或是王描述與阿嬤一起去看戲時的熱鬧場景甚至還能擁有戲院的招待券與股份。實在有些難以想像,當時富有人家的物質生活居然已經到達這般地步。相較於之前所讀的楊翠所著的《永不放棄 - 楊逵的抵抗、勞動與寫作》中,早王育德約十多年出生的楊逵,其困頓堅忍的生活,還真是天差地遠。然而富有人家亦自有煩惱不為人所知。王汝禎總共有三房老婆,縱使家財萬貫,也無法消弭各房在家中的明爭暗鬥。書中王育德明顯地表明了對於這樣的生活方式與家族結構的厭惡,極力欲從此掙脫束縛。





本書大致上可以分為幾個部分:一、對自小生長的王家的描述,二、日治時期仰慕兄長一路上求學的過程。三、二二八事件之後對王家與王育德人生的影響。讓我比較印象深刻的是王在書中無處不展露出對哥哥王育霖的仰慕之情,若說他是看著哥哥的背影長大的一點也不為過。無奈相隔四歲,自小育德想與哥哥同校的願望只有在公學校時期得已實現,其他階段都只能擦肩錯過。他們兄弟感情很好,甚至在育霖新婚不久時,育德在文中還顯得有些落寞。覺得從此之後他再也無法獨占兄長的關愛了。然而兄長優異的表現也不可避免的給育德帶來一些學習上壓力,我想這是在傳統家庭中大家愛比較的心理狀態使然,多少都會將兄弟手足的學習成就相互比評吧。


育霖剛正不阿,個性較為嚴肅。育德則是為人較有彈性。雖然是從事政治運動,然而事後看來感覺比較像是歷史上的偶然。王育德一開始本身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政治野心。之所以投入台獨運動,是因為對於國民黨這個新政權,佔領台灣之後在政治與經濟還有文化上的諸多壓迫更甚於日治時期,以及許多社會面向以及日常生活方面相較於日治時期迅速崩毀而深感不滿,而使之最終逃亡海外而投入較為軟性的文字對抗運動。透過此書亦可一窺當時山雨欲來的肅殺氣氛以及知識分子朝不保夕的危險狀態。


逃亡到了日本之後,原先還相當樂觀的以為兩年之內國民黨政府將自動因腐敗而傾覆。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因韓戰爆發美國暗中扶持而使得國民黨政府服了一帖續命丹,致使苟延殘喘作威作福至今。於是育德之後便將妻子與家人接往日本同住,終其一生都無法再回到故土台灣。


那些大時代的環境變動迅速,有時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決定便會在不遠的將來影響一生的軌跡。讓我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書中所描寫戰時的「內臺航路」在後期變成九死一生的賭命行程。曾有一次育德的朋友邀約他一同搭船返台,我忘了書中描述是什麼原因,育徳堅決留在日本而未與之同行。之後,這艘輪船遭美國潛水艇鎖定擊沈,這名亦是台籍精英的友人也跟著命喪大海。還有當時留日學生們選擇專攻科目時,不少是看到將來從醫會有較好發展而選擇。有一位育德原是文科的同學,棄文從醫。然而卻在長崎遇到原子彈爆發而客死異鄉。感嘆啊!人生看似無關緊要的抉擇卻左右了生死的命運。大時代之下顛沛的人們,縱使豪情萬丈也敵不過命運的捉弄。


透過這本王育德的自傳與補記除了能夠了解到他豐富的一生之外,亦能從中感受台灣在清朝日治與民國三種政權兩次更迭之下的社會轉變以及人們的生活型態。書中不免有與當今相較較為不合時宜的思想,然而我們並無法苛求前人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之下要有如同當今的開放想法。反而,將我們自己的感受帶入其中過去的社會形態,細細咀嚼後或許更能體會然後淬煉出前人所留下的思想寶藏,剩下的部分就留待大家去發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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